梦寰记

· 随笔

余,青工也,就学于机枢坊。
是日,随师赴宴。方举箸,忽见对案二姝,其一似故人。曩昔鱼雁频传,尺素含温,而今音书渐杳。方欲辨之,遽侧首匿形,恐其见也。

满座宾朋,余独俯首啖羹,然眼波暗渡。俄觉彼姝指点此隅。忽闻身后清音:「别来无恙乎?」回首,伊人玉立,惊曰:「何巧至此!」语未竟,其母瞋目视之,遂噤声。

急启玉匣传讯:「偶遇甚奇」「且自珍摄」「恐堂上见责」。窥彼执银匙,举止合仪,二老欣然。宴罢,私询主家:「彼尊何如?」答曰:「天命所钟,福祉所归。」余哂然,天选之女,岂顾蓬门匠徒?

归途踏月,几欲雀跃。然见伊姊妹随行,遂端步。至铺前,唯余二姝迤逦而过,竟不相顾。余尾之至街尾文轩阁。

轩内,余近在咫尺,彼竟漠然。余揖而呼:「重逢之巧,岂非天意?」仍无应。挥手于其目前,亦不觉。大骇,始悟己身为虚影。

忽闻其妹淡语:「阿姊莫痴,吾辈婚媾,但求门楣相当。」伊泫然抚琴而歌:

「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,会不会不同结局?」

弦振珠落,余忽忆前尘:彼姝实名薇,乃异寰故人。此间种种,实为两仪裂隙所致。正恸绝时,晨鸡破梦,枕上泪痕犹湿。

急录此异梦,墨渖未干。忽见窗棂铁蝶成双,翼嵌玫瑰枯瓣。

尝闻:情债未尽,则托梦以偿。今蝶去梦醒,尘缘当绝矣。

记于2025年1月21日

译文:

我本是机械厂的一个学徒,那一日师父喊我跟他一起去吃席,在吃席的时候发现我正对面邻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,还没等我仔细确认,便下意识躲闪,我发现两人其中之一是我交流多年的朋友,一直有书信往来,有一段我觉得暧昧的时间,只是后来联系少了,我也故意倔强不再主动发起信息,如今碰到我却再无勇气主动打招呼,只能祈求他们没有发现我。

宾朋满座的现场,我如同不起眼的透明人,我埋头干饭,却时不时瞄一眼,突然,我好像感觉到她俩似乎在对我这个方向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,莫非不是认出我来了了?我直接低头吃饭,假装没有看到她们。一会,我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声音: 好久不见啊。

是她!

我很惊讶和欣喜,说:我靠,你们居然在这里!居然也一起吃席,这也太巧了吧!

她附和着,还没等她下一句话说完,就被她爸妈用严厉的眼神训斥了回去。

我急忙用手机给她发消息,“太巧了”,“先吃饭吧”,“我怕你爸妈又说你”。

我看着她在对面 优雅端庄地吃饭,时不时与其他客人交谈一两句,从她父母表情上来看,对她此刻很是满意。

饭后,我私底下找到开席的东道主,询问她爸爸是什么样的人?

回答说:“时运之子,位面之子”。

我听到后反而释然了,位面之子的人呢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机械店铺的小小学徒呢?

在回去的路上我脚步轻盈,想一蹦一跳地跳回去,也想像小时候把衣服抱在头上想象自己是一个飞机,边走边转弯。但是我发现她们就在我后面。虽然我内心是想蹦蹦跳跳,但实际上我还是选择了正常走路。

等我到了我店门口,发现后面就只有她和她妹妹了。她们继续往前走,仿佛没有看见我一样,我不服气,为什么她看见我了却视而不见?我就一路跟随她们想看看是什么情况。

最终走到了街尾,她进入了一个精品店,好像在挑选是什么东西,我也跟了进去。

如此近的距离,她们居然还像没有看见我一样,居然能像没看见我一样不打招呼, 算了,还是我主动打招呼吧。

“真是太巧了,居然咱们又见面了!”

我刻意保持得像无意间碰到的一样。

可是他们居然还是像没有见到我一样,难道他们真的看不见我?我立刻又向她妹妹打招呼,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,又向店员打招呼,用手晃来晃去,我最终确认了。原来他们确实看不到我。

我懵逼了,正在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
接着我又发现她不动了,看着我。

难道又可以看到我了?我寻思着,我用手在跟前晃了晃,她没反应,我又说了话,还是没有反应。我从她的视线里移开了,她眼睛没有跟着我移动,正当我又开始思索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,我又察觉到她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。我又故技重施,她又是这样的反应。我判断她还是看不到我,但是好像能感觉到我的存在。

她转头与她妹妹说:“我好像感觉到他在附近”

她妹妹回答到:“我怎么没有发现,姐姐你莫不是糊涂了?别想了,你们之间不可能,我们出生那一刻就失去了自由选择的权利,都只不过是为了强大家族,必须嫁给名门望族,不爱的人的。”

我看着她妹妹冷漠地说着,与她鲜明对比,好像她们家里,就她独特一些,我能发觉她与众不同,没有像大众给的刻板印象那样高傲,世俗,冷漠。反而是温柔、善良、能感同身受他人。

但是他们的对话 我有点懵,尤其是她说好像感觉到我了?说的是我吗?我正在努力的回想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,我发现她目光依旧是看着我,眼睛里已经红红的一片,她拿起货架上的吉他开始了唱歌:

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,

会不会不同结局,

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,

埋在沉默的梦里..

随着歌声,她的泪落了下来,

我感觉到她是对我唱的,我也知道她真的感受到我的存在了。

但是我不明白,为什么她看不见我呢?

我不再去想为什么了,因为心里莫名的难受,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。

但当我听到 “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,但愿认得你眼睛”。我突然明白了,我好像不是属于这个宇宙的人,而是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,那一个平行宇宙里的我和她,刚好处于联系渐少的时刻,而我也终于想起来她在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名字——薇。

在她忧郁的歌声里,我一切都想起来了,意识逐渐清醒,直到我完全清醒,却发现此刻正躺在床上,时间是6:04分,天还没亮,原来是做了一场梦,但枕头却早已经湿透。

我赶紧把这个梦境记录下来,也就是此文。

我听说过一种说法,就是:

如果你跟一个人还有缘分未尽又无法完成的时候,就会以梦境呈现,直到你们的缘分在梦里耗尽,你与那个人就无缘分亏欠,也就再也难有交集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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